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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 十二月 2014

斯大林与乌克兰民族独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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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前,2006年11月28日,乌克兰议会把1931至1933年的饥荒正式认定为大屠杀;那次饥荒发生在斯大林的统治时期,导致500到700万苏联人丧生。上周六,乌克兰总统彼得罗·O·波罗申科(Petro O.Poroshenko)在妻子和其他官员的陪同下,在基辅第聂伯河附近洒下了一罐谷物种子,以示纪念。

斯大林的统治确实和乌克兰历史上最恐怖的两个事件有关:那次饥荒,以及乌克兰知识分子和政治人士在1937到1938年间遭到大规模处决,这两件事也发生在苏联其他地方。自从俄罗斯总统普京吞并克里米亚,并派兵进入乌克兰东部的这几个月来,人们常常提及这两起悲剧。

但在这段历史纠葛中,有一个方面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:在斯大林统治期间,一个具有强烈乌克兰民族意识的地方形成了。诚然,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,但他也是今日乌克兰之父。

乌克兰脱离沙皇俄国,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国家,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、1917年革命、德国的军事占领,以及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努力的结果。其他早期苏维埃的官员想要压制民族主义,斯大林却罔顾他们的愿望,极力主张承认——并利用——民族主义。“显然,乌克兰民族的存在及其文化的发展,是共产党人的责任,”斯大林1921年3月的10届共产党代表大会上说:“我们不能逆历史而行。”

斯大林从故乡格鲁吉亚的经历中知道,强烈的民族情绪是无法压制的。他也知道,共产党人可以用它来赢得忠诚,实现经济现代化。

乌克兰一直保持基本独立,即使布尔什维克在1918年到1921年的俄国内战中再次征服它,将其更名为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之后,也是如此。到1921年年底,苏维埃乌克兰与新独立的波兰、奥地利、立陶宛、拉脱维亚、爱沙尼亚,签署了很多国家条约。乌克兰仍然保留着驻外外交使团,乌克兰还有一处驻莫斯科的外交办公室。在10届共产党代表大会上,斯大林主张缔造一个一体化的苏维埃国家。但那个国家的形成,将会决定很多事情的前途命运。

1922年,斯大林提出把乌克兰、白俄罗斯和高加索地区并入苏维埃俄罗斯(正式名称为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),同时允许它们保留高度自治,这个建议最初得到了列宁的首肯。但列宁很快就改变了主意,要求建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,在这个联盟中,乌克兰和俄罗斯将拥有名义上的平等地位。

和斯大林一样,列宁的这个提议,并非本着信守自治承诺而做出,而是有战术考虑。列宁认为,随着其他国家进行社会主义革命——苏维埃德国、苏维埃匈牙利、苏维埃芬兰,它们也可以加入新的苏联。斯大林没有那么天真。“这些人不会轻易同意采取乌克兰那样的模式,与苏维埃俄罗斯建立联邦制关系,”他告诉列宁。但列宁鄙视斯大林的现实主义,坚持认为:“我们需要一个集中的世界经济,由一个单一的机构来管理。”

斯大林服从了列宁的权威,忠诚而巧妙地实现了这位布尔什维克领导人的愿景,苏联在1922年底形成。列宁的愿景是个赌注,他对世界革命的成功过于自信了。斯大林也相信世界革命,但他的建议——并入俄罗斯——本来会减少这个赌注的风险。

结果当然是苏联在1991年的解体。多亏了列宁,乌克兰没有被俄罗斯吞并,成为一个独立国家。但这个新国家之所以能拥有这么大片的国土,这要感谢斯大林。

苏维埃乌克兰最初形成的时候,与苏维埃俄罗斯的东部之间没有天然边界。边界的划分让各方都感到失望——而且那也就是眼下发生分裂叛乱的地方。在西面,作为1939年与希特勒之间协议的结果,斯大林获得了波兰的东部,并把其纳入了乌克兰版图。如今被称为利沃夫的城市,当时是以波兰语和意第绪语为主的社区,它周围的乡村讲的是乌克兰语;在斯大林及其继任者执政期间,它成了一个以乌克兰语为主的城市——成了乌克兰西部民族主义的中心。

纳粹德国在1945年战败后,斯大林吞并了外喀尔巴千(Transcarpathia),原捷克斯洛伐克的一部分,目前在乌克兰的西南角。最后,当时以俄罗斯人为主的克里米亚也被划归给了乌克兰,这个决定是在斯大林统治期间做出的,但正式施行是他死之后的1954年,当时正是哥萨克为抵御波兰立陶宛联邦向俄罗斯帝国寻求保护的300周年纪念。

除克里米亚之外,如今民族主义盛行的乌克兰其实是斯大林的遗赠。没错,他处决了乌克兰族(以及其他民族)的无数官员。但随着苏维埃国家扩张,他仍然提拔了更多乌克兰人来取代他们的位置。甚至当他最后规定俄语是苏维埃所有学校的必修课的时候,也没有阻止各国用本地语言教学。

当然,在帮助苏维埃乌克兰扩张和巩固的时候,斯大林也没想到,苏联有一天会消失。所以普京现在就面对着一个天大的难题。

有外交官说,在2008年,普京在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一个北约峰会上,对当时的美国总统的乔治·W·布什(George W. Bush)说,“乌克兰甚至算不上一个国家。”而在占据乌克兰的国土时,普京提到了叶卡捷琳娜大帝在18世纪后期征服黑海,缔造“新俄罗斯”的事迹。不过,普京无法避开近现代的历史。

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吞并,已经让乌克兰的民族构成变得更加单一化,而且帮助乌克兰选出了第一届亲欧洲议会。对于乌克兰东部的人道主义悲剧,你无论站在哪一边,都应该看得出,普京是无法抹去苏联时期留下的成果的,不管他是否有明确的战略目标。

普京不能直接吞并乌克兰——它不再是“新俄罗斯”。而且普京也不能像斯大林那样,诱使乌克兰与俄罗斯一道回归新的“欧亚”联盟,事实上正是因为斯大林和他的政权的所作所为,所以普京无法如愿。乌克兰人不喜欢斯大林的独裁统治,但他们能建国成功,在很大程度上是斯大林的功劳——出于不同的原因,乌克兰人和普京都不愿意去回想这种功劳。

斯蒂芬·科特金(Stephen Kotkin)是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学教授,《斯大林,卷 I:权力的悖论,1878至1928年》一书的作者。
翻译:土土

http://cn.nytimes.com/opinion/20141201/c01kotkin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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